淡淡莲花香

瑾玥的追忆老江湖题目各种怀旧，让我思忆起最早到的莘意。
原以为自己的旧文都随那梦才能回的城池消逝，不想好多年后的今天竟然在新浪重见。
真心感谢梦顽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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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

墨潭-至尊宝

三月，王者楼。

王者楼是座高大的牌楼。楼中间穿过条甬道。甬道的尽头是个很大的水潭。

春寒料峭。空气中凛冽着逼人的寒意，微微有风，甬道上的尘埃就不断被旋去旋来。甬道旁崎岖漆黑的树枝上，却冒出不少新叶。潭水嫩得透明，是一种干干净净的浅绿。

这潭以黑莲得名墨潭。自从地衣采去黑莲化去疏影、暗香的解药后，这里就没有黑莲了。

现在不是花期，暗绿的莲叶懒洋洋地躺在嫩绿的水面。潭边的石几上洒着一层腐叶，显见已经好久没人来了。

“舅舅，我们到了吧？”突然响起的一声清脆童音打破了这里的寂静。惊憟中，那潭水中的草秸也竖起了耳朵。

“嗯。”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平静地答道。随着声音，甬道上一个白衫的青年汉子缓缓地走向潭边，旁边跟着个淡紫衣的十来岁小姑娘。

“黛儿，这就是我们的家了。”汉子淡淡地说。

“好哦。”小姑娘轻快地应着。

从此，冷落多时的墨潭边有了生气。小姑娘日里蝴蝶样飞来穿去，笑声、歌声搅动着向来死静的潭水荡漾起欢笑的涟漪。那青年汉子多是不声不响地忙碌着，清理塘泥和残叶，偶尔朝顽皮的小姑娘露出宽容的微笑。经过整理的墨潭，开始焕发出精神，潭中的睡莲也期期然从梦里醒来，悄悄发了嫩芽，孕育着美丽。

只有夜里，当风拍着窗纸唱出的催眠曲让小姑娘甜甜睡熟后，却发现那青年总是静静地立在潭边很久，潭水反射的月光闪烁在他的瞳孔里，牵出丝丝缕缕的回忆。回忆里，一个叫至尊宝的少年再次走进江湖，重复着传奇般的故事。故事里的一个个鲜活面容，渐次登场。


一 福卡-丫头
冬。寒风凛冽。鹅毛大雪。雪花被风卷着，打着旋儿地转下来，整整下了一大天。

丫头快步走在莘意小城的街道上。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，必须尽快回到尘世外。从南昭城到这里有七百多里，丫头已经走了三天，离尘世外越来越近了。

这个冬季本来就冷，加上这一场大雪，更是冷得脆生，走在街上，哪怕是眨眨眼睛，睫毛儿一碰都啪啪直响，象细小的冰针儿。

丫头运了运功，想抵御寒冷，可喉头一紧，一口鲜血吐在赶忙拿出的手帕上。茵梦的“销魂蚀骨”毒的确是厉害，丫头心道。她为了哥哥到都城南昭取藏在容王府的“昊天镜”，不想返回途中遭遇了死对头茵梦。尘世外，是她心目中的家。受伤的人对家的想念就格外迫切。丫头心儿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回去。

这时候，她的眼里忽然看到，前面的墙角里有一个瘦小的身体蜷缩不动。这么冷的天气，一路上见到不少苦人儿倒毙街头。丫头想着不禁眼角潮湿了。她紧走几步想快些离开这人间惨景。就在交错的一瞬间，她分明看到那人忽然抬头望了自己一眼。那淡淡的眼神使丫头的心一缩，脚步也不自觉地缓下来。那淡淡的眼神，丫头觉得好熟悉，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。她不禁回过头，来到那人面前。

这是个瘦削的少年，他见到丫头来到自己面前，立即站直身体，还故意挺了挺胸，冻得僵硬的脸上费力地笑笑。丫头怎么也想不起这少年在哪里见过，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半晌。

“请问，我能为小姐做点什么？”那少年打破了沉闷

“哦，不。”丫头说。“我们见过么？”她一向不绕弯子。

“区区应该没有这个荣幸。”少年神情放松下来。

“哦，我认错人了。”丫头探手入怀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少年。

“呵呵，”少年道。“谢谢！不过请小姐留着自己用吧。我不需要。”

丫头一楞，她从少年淡淡的眼神里读到了倔强。她反而尴尬起来。

“对不起。”丫头赶紧说。“你的确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。”

“你叫什么？来莘意城好久了么？”丫头认真地问。

“呵呵，没两天。区区是偶然路过这里的。我叫至尊宝。”

“恩，至尊宝。你的家很远么？”

“家？呵呵，区区四海为家。”

“哦。”丫头心里一酸，又是同命相连的人。她想了想，从身上摘下一个金牌，拿在手上。

“你可以和我做个朋友么？”丫头真诚地说。

“区区自然非常荣幸。”淡淡的眼神里泛起笑意。

“恩恩。朋友们叫我丫头，你也这样叫我吧。这个牌子送给你，它会给你带来好运气。”

“这，……”至尊宝还迟疑着。

“快收下。你不交我这朋友么？”丫头急了。

“嗯，那区区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至尊宝双手接过。

“恩恩，这才好。快佩上吧。”丫头满意地说。

“这个小城很好的，希望我还能在这里见到你。”丫头又接着说“我这里有个朋友叫做‘天山一脉’。有事你可以找他帮忙的。”

“好的。谢谢！”至尊宝低头看看那牌子上的福字，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暖流，在寒冬里也不觉得有丝毫的冷了。他小心地把它佩在腰间。

丫头笑盈盈地责道，“朋友间不用那么客气。呵。”丫头笑的时候忽然感到真气有些不接，不禁眉头微蹙。

“小姐有什么不妥么？”至尊宝关心地问。

“哦，我没什么。”丫头微笑回答。

“真的。”至尊宝不放心地追问。

“恩，真的。”丫头特意把表情做得很轻松。

“唔。”因为初识，至尊宝虽心有狐疑但也不好再问。

“我还有事。咱们后会有期。”丫头觉得自己得快些赶回尘世外，耽搁久了怕撑不住。

“好的。我会在这里的。你要保重哦。”至尊宝认真地说。

“恩恩。”丫头应着，回身继续自己的路程。因为交到了新朋友，步伐比刚才觉得轻快不少。有朋友真好。丫头想。脚下加快了步伐奔向尘世外。尘世外，那里还有一大票好朋友在等着她呢。


二 人生若只如初见 飞雨

憋着雨的夏夜，没有一丝风，闷热的空气让人觉得卸不掉的沉重。

这样的夏夜，至尊宝倒还不算讨厌，因为此时的他便总爱泡上一壶热茶静坐在亭中。热茶入口致通身透汗的滋味不是谁都愿意体会的。他喜欢等待下雨的感觉，尤其是当雨落下溅在倔强的草叶上的瞬间。尽管莘意湖里已好久没有莲花的踪影了，更别说那淡淡的莲香了……他，就是那样静静地不动，倒真的是心静自然凉了。

曾经，同样是炙热的夏夜，同样没有那淡淡的莲香相伴，但有飞雨为伴。

“哥哥，你喜欢那个潇潇是真的吧？”对面的飞雨以纱扇半挡去容颜只露了一双流动的双眸看过来，似说笑又似在深究。

举杯欲饮的至尊宝闻言微微一顿，哑然失笑，“怎会？”

“不是么？”水柔潺浠的声音幽幽地反问，一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，“那你为何一和我聊天，十句里面就有九句是在谈论尘世外？”手中纱扇一收，“还是说哥哥打算向逍遥派掌门夺爱来着？”

险险一口茶呛出来，“咳咳，我又不是嫌命长去招惹那个你口中的骁魔！”

“哦～所以说嘛，哥哥还是喜欢潇潇的吧。”

“诶？什么论调！”忍住想要扶额的欲望，“她是我师傅啊！”

“嗯？意思是潇潇不当你师傅，哥哥就承认是喜欢咯？”

侧首，下意识地想要争辩什么，但，似乎……他并不能反驳什么。

“哥哥，”脱着幽幽尾音的一句仿佛从天边传来，“你好傻呢？”

人真的难琢磨，那怕当面，那怕自己。

和飞雨相识可说是偶然的必然。

踏上这座水中之城前，同船无语。再次巧遇后随即无话不谈。

“哥哥，”暗揣的人又被惊醒，却听得对面轻笑出声。抬头疑惑地看过去，纱扇半掩丽容，“晃晃向我求婚了呢！”

“喔？一晃而过？他人不错。”他下意识地答到。

那边的飞雨却依然是笑得神秘莫测，更笑得至尊宝有点无措。

“呵呵，”银铃乍起，“以前都是哥哥陪我。”

“晃晃对我真的很好。”甜美娇音背后悄悄吞没掉一痕轻叹。


三 无情剑 天山一脉

红宝石，至尊宝现在每天念叨的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了。

搜集红宝石是为了锻造无情剑，锻造无情剑是为了“龙哥”。龙哥，是天山一脉。他好容易自己修炼到两甲子的功力，也千难万苦地凑足了锻造江湖神兵——无情剑的材料，不想江湖公布了新的造剑配方，杀伤加一倍，但各色物品也都要加倍。他一急，病倒了，病越来越重，无情剑竟成了他的一件憾事。

龙哥是尘世外的朋友，无名和潇潇想帮他圆这个梦。因为潇潇就是丫头，至尊宝把这事揽了下来。

“够么？”潇潇把翻遍尘世外凑出的几百万银两交给了至尊宝时，小心地问道。阿宝向她微微一笑：“放心。包在我身上。”

现在，阿宝每天在江湖里寻找红宝石的影子。找红宝石的却不止阿宝一人。雪域等各派都在搜集造无情剑的原料，几乎每个江湖客都在谈论这件江湖神兵。所有原料里最难找的是红宝石，它自然变得炙手可热，五百万银两一粒尚不可轻得。

事山，自从有人在那里找到红宝石的消息传出来，无数的江湖人趋之若骛。至尊宝穿梭在人群中，打听是否有人肯出售手里的宝贝。突然，一个满脸黑泥的汉子挡在面前，冲他嘿嘿地憨笑。至尊宝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是老玩童。 “哈哈，你不采矿啦，也来凑热闹。”至尊宝调侃着。

“嘿嘿，俺找个老婆叫东儿。她想要红宝石做首饰呢。”老玩童一脸幸福的样子。

“呵呵，真有你的。”至尊宝亲呢地笑着在老玩童厚实的胸膛擂了一拳。说话间，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一阵放肆的笑声，引得大家向那里望去。

“哈哈，红石头有什么了不起。”一个月白花边袄的白净女子手里正擎着一个锦盒。在锦盒在主人似乎不经意的开合间，里面透露出暖红色的光华。

“红宝石。”有人已经叫了出来。

“她是谁？”也有人在问。

“连她都不认识？那你知道无垢山庄的二十字歌诀吗？”

“哦，这谁人不知：梦笔生花；安如磐石；虫子窥月；五方宝佛；广寒凤翔。”

“对了。那女子就是称做‘广寒凤翔’的寒江月,是无垢山庄顶顶厉害的角色呢。”

“乖乖。”那先前问的人吐了吐舌头。至尊宝这时候向前走了几步。对寒江月唱了个诺，拱手问道：“寒女侠的红宝石是否能让给区区呢？”

“咯咯。。。”寒江月开心地笑着，眼睛斜睨着阿宝，道：“我可没打算卖。这十粒红石头我要留着玩呢。”

“能不能让几粒。拜托了。”至尊宝不死心。

“咯咯。。。”寒江月笑得更开心了。“真的不卖。除非。。。”

“除非什么？”

“除非一千金币一个。咯咯。。。”

至尊宝无奈的叹口气，这价他一个也买不起。既然谈不拢，至尊宝是从不强求人家的。于是就向别处转去。阿宝转了一圈回到这里时，却见一群人围成一团，好象发生了什么事。他凑过去观瞧。

“咯咯。。。”人群中心的寒江月花枝乱颤，开心得不得了。她对面的老玩童却是一脸的沮丧。

“怎么了？”至尊宝问看热闹的人。

“他五千万两银子买了一颗红宝石。”

阿宝心里一惊。挤进圈子到老玩童旁边。“怎么？”他拍了拍老玩童的肩。

“嗯。。。嗯。。。她使诈。明明盒子里有十粒红宝石，可到我手里只一个啦。”老玩童很委屈。老玩童的钱来的不易，都是起早摸黑地采矿换来的，这至尊宝最清楚不过。现在被人诈去，他的难过可想而知。

“寒女侠，能不能还给他呢？高抬贵手啦。”至尊宝帮着求情。

“咯咯。。。”寒江月道，“不是我骗他，他是可是按盒买的。” “是是，是他没弄清楚，你就放过他吧。”

“那不行。”寒江月得意洋洋。老玩童懊恼地蹲在地上。

“呵呵，月月好。”人群里挤进个蓝衫青年，腰里的长剑柄上嵌着美玉。

“一剑定江山哥哥，我颢儿姐姐来了么?”寒江月招呼着。

“颢儿还没来。你又调皮，欺负别人了吧。”一剑定江山笑着说。

“才没欺负人。是我聪明。”

“月月当然是绝顶聪明啦。不过还是把钱还给人家吧。老玩童是江湖里出名的老实人呢。”一剑眼角里都是笑。至尊宝暗自点了点头，佩服这青年的口才。寒江月故意撅着嘴。

“哈哈，还人家吧。哥哥给你带了好东西呢。”

“什么呀？”寒江月好奇地问。

“呵呵，先还了，我就告诉你。”

“哼。”寒江月气乎乎状。不过还是耐不住好奇心。

“好了啦。还你了。”她把一厚迭银票塞给老玩童，顺手拿回了盒子。

“月月真是好妹妹。”一剑定江山赞道。

“好。”人群里也有人附和。至尊宝也和大家鼓起掌来。

寒江月这时却不好意思起来。“人家就是逗他玩嘛。”

“哥哥带你去看好东西。”一剑定江山及时解围。一剑和月月挤出人群，走了。老玩童也走了，看热闹的也都散了。

这时，突然有人拍了至尊宝的肩一下。至尊宝回头见一个皂衫青年。

“我叫冷血。听说你收购红宝石。我有二十颗，你要不要？”

“要，要。”至尊宝忙不迭地说。

“好。现金交易。五百万一粒，一共一个亿。”冷血语气平静，的确不愧为冷血。

“一言为定。我马上去拿钱，请稍等片刻。”至尊宝与冷血击了下掌。一个亿，这数字真的很大。至尊宝一共还有五千万现金了，现在也来不及变现其它财产了。他一溜烟找到飞雨。

“快，有多少钱，都借我。”

“哦。干什么这么急。我有一千万。”

“好。先拿来应急，回头和你说。” 拿到飞雨的一千万后，还差四千万。

迎面看到一个认识的人，不由分说，开口就借。 “哦，只能借五百万。”角各阿说。 “好，借我。回头还你六百万。”

现在还差三千五百万。时间紧急呀。至尊宝一咬牙，走进了江湖钱庄。钱庄老板人称“棘手无情”。贷十两还十五两，说一不二。

“贷三千五百万两。”至尊宝豁出去了。棘手无情抬了抬眼皮，牙缝里挤出三个字：“押什么？”

“押上我的命。”至尊宝道。棘手无情没有再说什么，一张银票递到至尊宝手上，同时指了指柜台上方。那里斗大的三个字：“一周还”。至尊宝点了下头，转身走出去。

终于，所有的材料凑齐了。锻造成的无情剑泛着幽光。

人生最快乐的事，莫过于责任尽完。至尊宝看着剑，心里这样想。


四 神龙教 一晃而过

茶楼总是消息传得最快的地方。

几个江湖人正在谈论最近的新闻。

“独自疯了。神龙独挑江湖各大门派。”

“结果如何？”

“独自先后伤了各派不少高手。连雪域的域主晶晶也败在他的手下。”

“哇靠，那独自不是天下无敌啦！”

“呵呵，也不尽然。”说话的人故意停了一下，买了个关子。

“快说说。”

“江湖各派人人自危，后来就联合起来。晶晶的师傅飞天舞剑和她最得意的徒弟洪兴，联合与狼共舞的玉狼还有少林的阿林，与独自在华山之巅邀斗。这一场恶斗直打得是天昏地暗,各派高手终于合众人之力打伤了独自。”

“啊呀。”听的人张大嘴巴，都快流出口水了。

“不过，听说洪兴在此役受了重伤。”

“那独自还是逃走了？一旦他伤好，岂不又是一场浩劫？”一个人担忧地说。

“就是。现在各派人手都在不遗余力地搜寻独自的下落。想乘胜追击。

“传说飞天舞剑他们今天就要到神龙总舵向现任掌门一晃而过要人。”

几个人还在唾沫四溅，并没发现不远一桌的年轻人匆忙离座而去。

官道上一骑快马，马上的人不住地挥舞手中的鞭子。到波斯做人参买卖的至尊宝刚回到莘意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。想不到离开半年，江湖发生了这等大事。现在他正在奔往神龙总舵的路上。飞雨，这两个字让他心急如焚。

不周山，森然挺立。神龙总舵就设在这里。那个不大的院落成了旋涡的中心。

“晃晃，我等素知你是个诚信的人，大家也都有过交情。但此事关乎江湖公义，独自你非得交出不可。”飞天舞剑朗声说道。这次雪域损失惨重，除了门人，连晶晶和洪兴都相继受创，他自然是不依不饶。

“对。对。快把独自这个大恶人交出来。”江湖其他门派的人众随声附和。

临危接任神龙教掌门不久的一晃而过脸色惨白。他的妻子飞雨在不远的后面紧张地看着。

“飞雨，你是咱们雪域的弟子。也来劝劝晃晃。”雪域长老云游四海喊道。

一晃而过转头看了看飞雨。她缓缓地走到他身边，望着他的眼睛。他也认真地对望着。两个人握紧了彼此的手，都没说一句话，但又象什么都说了。一晃而过慢慢抬起头看着众人，道：“各位江湖的朋友，神龙的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。但请各位看我面上，不要再难为我教的弟子。”

“只要你说出独自的下落，这个我可以保证。”飞天舞剑沉声说道。

“独自的下落，唯我一人知晓。你们难为他们也是枉然。”一晃而过苦笑道。一晃而过转头看了看身后稀稀拉拉的几个弟子，心里不禁叹息。神龙经此变故，已经元气大伤。他举起掌门令牌，喝道：“圆月宝刀听令。”

一个少年从神龙教众里迈步上前。

“江湖朋友为见证，我现把神龙教掌门传你。自此之后，神龙教与独自无关，与我一晃而过无关。”

圆月宝刀楞了一下，然后默默地接过令牌，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。一晃而过转过头，淡然一笑。 “各位江湖朋友，神龙教与独自无关了，他的事由我一人承担。”

江湖众人都静静地听着，不知他下面要说什么。

“各位多是我故交，独自是我兄弟。今日在下与各位做个交代，希望各位从此不要追杀独自。”话音甫落，一晃而过手一翻，重重地击在自己胸前，鲜血从他紧咬的牙齿缝里流溅出来。

这变化来得突然，众人一下子被惊呆了。飞雨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。她跪在地上，抱住一晃而过的头，放声大哭。刚刚赶到的至尊宝痛惜地看着。

江湖众人都默不作声。悄悄地，各派人马都无声地散去了。良久，飞雨的哭声渐歇。她看到面前孤零零地站着个人，黄昏落日残留的辉光让她很刺眼，等她辨认出了，泪却又止不住涌了出来。

“哥，他们逼死了晃晃。”号啕声撕心裂肺。至尊宝无言可以安慰，只能呆呆地站着。过了好一会，飞雨又抬起头，呜咽地说：“哥。在江湖里，晃晃对我最好。他去了，我也不想活了。”她突然掣出一柄匕首，一下子就刺进自己的心窝。至尊宝扑救不及

。 “哥，我去了。我的孩子寄在师傅晓筱那里，麻烦你帮我照顾她。”说完，飞雨就阖上了眼睛。至尊宝心如刀绞。


五 蟒蛇出洞 独自

“日。我不要缩在这里。我是天下第一。”独自咆哮着。

“别急呀，你的伤还没养好。”这是偶然相遇的声音。

平原，是独自的家乡。独自受伤后，偶然相遇就带着几个弟子把他带回到这里，转眼有半个月了。独自每天都烦躁不安，经常大吼大叫。偶然相遇日以继夜地照顾他，已然心力交瘁了。独自象疯了一样，动辄对她大骂，全无往日的恩爱，这让偶然非常伤心。

独自总算安静了，偶然相遇轻手轻脚地拿起水壶，走出屋门。屋外的阳光很眩目，她不禁感到一阵头晕。

“偶然，你怎么了？”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头。

“哦，没什么。”偶然回头看看，原来是江湖无悔。他是偶然相遇的远亲，这次随同她们一行到山东，一路上对自己照顾有加。

这次独自到平原暂避，是神龙教的机密。偶然相遇以副教主的身份调用了几个多年潜伏的教友，神龙教内只有继任教主一晃而过知道此事。为了安全保密，一到这个偏僻山村的独立院落。偶然就吩咐院门紧闭，所有人等不得出入。一切日用之物都取自事先备好的仓储。

“偶然，你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呀。”江湖无悔劝道。

“嗯，我没事。”看着江湖无悔关心的眼神，偶然心里觉得很暖。自打神龙教与江湖各派冲突以来，她一直很担忧。但独自专断专行惯了，她只有默默支持，现在搞到这样。一直以来，独自都不用她操心什么。现在一切都要她来调度，她有时真的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有人向这边来了。”负责前院了望的独天报告。他是独自的弟弟。

“认真观察，注意隐蔽。”偶然相遇的心紧张起来。半月来从没有过如此情况。

“后院外有动静。”另一个教友寒雁也报告。偶然相遇做了个深呼吸，对自己说：不要慌。命令道：“大家小心防范。”

这时候，院外已经响起了嘈杂的马嘶。

“独自，你出来。”偶然相遇听得出是飞天舞剑的声音。这时候，她一直悬着的心反而落了下来。该来的总会来。只是她没想到是这么快。

寒雁和独天掠出院墙，但很快响起两声闷哼，半堵院墙轰然颓地，两人倒在废墟上，眼见得不成了，偶然相遇心中一痛。

“日。”忽然，半空中炸雷一般，是独自的声音。他已经从屋里跑出来了。对面雪域、与狼共舞和少林等各派的高手虎视眈眈。

“独自，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。你欠咱们各派的命案该做个了断了吧。”玉狼喝道。

“日。老子天下第一，怕你们这些小子。”独自咆哮如雷。

“你……，”偶然相遇眼泪几乎下来了。她知道独自的伤还未痊愈，而且这么多高手环伺，想逃已是不可能了。

“各位大侠，能不能放拙夫一马。”偶然相遇上前求情。

“滚开。”独自一把把偶然甩到身后，破口大骂：“没出息的娘们。” 偶然相遇连日劳累，下盘不稳，一路趔趄几乎摔倒，江湖无悔迎上来扶住她。委屈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偶然的忍了又忍的眼眶里落了下来。江湖无悔取出丝帕，轻轻地为她擦拭。独自见了，不禁大怒。“狗男女。原来你们背着我做下了好事。”

听了独自如此说，偶然相遇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
“从此我们恩断义绝。”独自见偶然没有争辩，更是震怒。偶然相遇的气也冲上来了，“断就断。我怕没人要不成。” “哼。看谁敢要你。”独自不屑地叫道。

“我。”一个不大但坚定的声音。是江湖无悔。他缓缓地走到独自面前。“我喜欢她。”

偶然相遇愕然。 “日。”独自怒不可遏。蟒蛇出动，一出手就是凌厉的杀招。

“不要。”偶然相遇急忙出手阻拦。

“砰。”两个身影飞了出去。江湖无悔狂喷鲜血，偶然相遇也气息奄奄。独自的眼睛已经红了，他心中只有一个字，“杀。”

浓重的杀气使各派高手的皮肤上有针刺的感觉。功力梢弱的不禁退了一步。飞天舞剑、阿林、玉狼等暗自运满了内力。困兽之斗是非常可怕的。

蟒蛇出洞。独自聚足四十二重功力发出拼命一击。突然，他眼前一瞬，接着觉得自己的力量象打到了一堆棉花上。气海穴一麻，身子动不了了。小狂站在他面前，伸手掏出个药丸塞到他嘴里。独自觉得胃一阵抽搐，弯下身体干呕起来。一个小虫落到地上。小狂手急眼快，把手里的一个玉盅一晃，把它收了去。

“这是个蛊。”小狂一字一顿地说。

蛊。江湖众人群情耸动。飞天舞剑，阿林和玉狼等面面相觑。独自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小狂。

“对。是蛊。”小狂接着说。“神龙教和各派争斗的消息我在海外听说了，我觉得内中定有蹊跷。经过访查，发现江湖里有种暗势力出现。其中的魔头叫做幻魔。它利用蛊控制了独自，使他迷失本性。目的是引起江湖各派火拼，消耗力量，为它一统江湖创造条件。”

“为什么是独自？”阿林问。

“因为独自是第一高手，也因为他太争强斗胜。”小狂道。 “这次亏了至尊宝。他破浪出海，才通知我来。”小狂转过身去，嘉许地看了看出现在人群后面的阿宝。

“小然。”大家突然听到一声嘶叫。只见独自抱着偶然相遇的身子用力地摇晃。

“呜，……”失声的呜咽让人压抑。飞天舞剑神情黯然地叹了一声，低声对手下吩咐，“带上江湖无悔，我们回吧。”看着梦不解的目光，他又压低声音说：“他是我派的人。”

来得快，去得快。转眼各派人马绝尘而去。只剩下小狂和至尊宝。小狂问至尊宝，“你不走么？”

至尊宝轻轻地答道：“独自是我的朋友。”

小狂没什么表情地看了至尊宝一眼，，也转身走了。

独自怀里的偶然相遇这时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。独自大声地叫：“小然，小然。”

偶然轻轻地启开嘴唇，吐出了几个字，“我不懂爱。”然后就垂下了眼帘。

“嗷……”独自哭如狼嚎。

泰山脚，翠竹林。独自掘好了一个方坑。翠绿的竹叶铺满坑底，独自在竹叶上洒着满天星。至尊宝站在他不远的身后。

“你真的要这样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也许你的生是她所希望的。”

“我必须要去陪她。我不放心，怕她受欺负。”

“我已经服了‘断肠散’，你不用劝了。”

“……” 独自轻轻地抱起偶然相遇，走下土坑。坑边飞来两只蝴蝶，在草间追逐翻舞。

“小然，你看天空多清澈呀。还有那两个蝴蝶，仿佛我们两个。”

“我们一起唱你喜欢的歌，好么？”

“亲爱的，你慢慢飞，飞到前面去看小溪水；亲爱的，你慢慢飞，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；亲爱的，来跳个舞，爱的天空不会有天黑……”

旁边的人，眼前模糊。 ……

坟。碑上无字。只有两对掌印，宛如一双蝴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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